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研究

范晓，薛霞

（上海科学技术政策研究所，上海201800）

 

摘要：从国际科技合作环境看，新冠疫情爆发使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在面临空前挑战的同时“危”中有“机”。在分析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优势、劣势、面临的机遇和挑战的基础上，借鉴兄弟省市先进经验，提出上海未来推进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对策建议。

关键词：上海;“一带一路”;科技合作;挑战;对策

中图分类号：F11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9393(2021)02-0016-05

 

1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实践

上海作为我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对外开放高地，目前正在建设具有全球影响的科技创新中心，在我国“一带一路”战略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是我国长三角一体化、长江经济带等国内区域发展战略和“一带一路”对外开放战略交汇的重要节点城市，国家提出把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成为服务国家“一带一路”建设、推动市场主体走出去的桥头堡。为响应这一要求,上海在2017年10月发布了《上海服务国家“一带一路”建设发挥桥头堡作用行动方案》（以下简称“桥头堡行动方案”）。其中，科技创新合作是桥头堡行动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方案要求上海在科技创新领域全面对接国家“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行动计划，加强与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联动，依托功能性平台和项目，利用优势科技资源，促进科技联合攻关和成果转化。

自桥头堡行动方案发布以来，上海科技创新领域各类主体积极响应国家“一带一路”倡议,主动对接和服务重点科技创新合作任务，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优化“一带一路”合作项目，整合优势资源形成创新合力，积极探索和创新与沿线国家科技合作的机制和模式，取得了积极进展,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1“一带一路”技术转移中心有效整合科技创新资源

国家技术转移东部中心新加坡分中心有效整合亚太地区的科技发展资讯，挖掘亚太地区的市场脉动信息，链接亚太地区的技术转移资源，有针对性地解决跨境科技创新转移面临的问题，帮助国内企业更好享受新加坡当地优惠政策，加快技术引进与科技创新市场化的步伐；“上海创新中心（以色列）”致力于创新技术研发与交流、创新成果转化与交易、创新企业国际拓展与合作、新兴产业培育与孵化、创新人才培养与交换、创新资本服务与市场对接平台，构建“寻-研-匹-转-孵-投-产”全链条的中以技术转移生态，并设立中以创新研发基金，聚焦生命科学、智能制造、人工智能行业，实现以方项目和企业在中以创新园的技术转移和技术落地；印度分中心依托印中贸易中心（ICTC）建设，促进中印企业之间的贸易合作和技术合作；哈萨克斯坦分中心旨在通过风险融资、商业孵化、技术咨询等工具，促进创业公司技术发展。

此外，上海还通过与沿线国家共建实体化、市场化运作的技术转移服务机构，组织“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联盟成员单位参与“中国-阿拉伯国家博览会”、“南亚-东南亚技术转移对接洽谈会”等推进国际技术转移。

1.2科技园区合作搭建科技创新合作网络

上海以张江自主创新示范区为载体，不断探索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共建科技园区，深化园区合作。2018年，利用已有合作基础，探索与白俄罗斯开展园区合作。在上海张江科学城举办白俄罗斯暨中白工业园“一带一路”投资机遇推介会，促进中国企业与中白工业园合作，推动上海科技企业“走出去”。2019年4月，举办“，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驻华外交官走进中关村和张江”交流对接活动，促进中外各国在科技园、孵化器等的创新生态系统相关政策、先进经验和管理模式的交流，搭建中外各国的科技创新合作网络。对接活动共邀请了来自巴基斯坦、拉脱维亚、俄罗斯、阿根廷等16国的31位负责科技事务的驻华外交官和代表参加。同年12月，中以（上海）创新园正式开园，首批20家企业和机构入驻园区，涉及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医疗健康与生命科学、互联网与信息技术等领域。园区将发挥上海和以色列各自优势，为以色列创新企业和创业团队提供与中国市场、资本、产业对接的一站式服务。

1.3围绕重点科研领域共建联合实验室/联合研究中心

2018年，市科委支持上海航天控制技术研究所、第二军医大学、东华大学等单位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了智能无人系统控制技术、泌尿生殖系统疾病、先进纤维与低维材料等7个联合实验室项目建设。上海理工大学与莫斯科国立大学建立的太赫兹技术创新国际联合实验室于10月在莫斯科揭牌。华山医院与匈牙利国立神经科学研究院、美国约翰•韦恩癌症中心神经实验室、新西兰神经科学国立研究院联合共建的神经科学“一带一路”联合实验室取得积极进展。通过合作,华山医院成为上海首个建成高水平人脑样本库的医院，并在神经科学合作研究上取得良好成效。2019年，上海在生物医药、资源环境、电子信息、先进材料等领域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建联合实验室。境外合作方来自8个不同国家，覆盖东南亚、中东欧、中亚及独联体国家等“一带一路”不同区域。

1.4多层次科技交流促进科技创新沟通合作

一是高层互访推进科技合作。2019年，时任上海市长应勇出访葡萄牙、许昆林副市长出访以色列，与葡萄牙国家科技基金会签署合作协议、推进“中以（上海）创新园”建设。同时，接待来自“一带一路”国家的部级（及以上）团组10个。二是实施优秀青年科学家交流计划。包括完善“一带一路”青年科学家交流项目方案，继续资助“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优秀青年科学家来沪与上海科研机构、高校合作。三是充分利用浦江创新论坛等会议平台，促进与沿线国家在科技创新政策及管理经验方面的交流。四是举办各类适用技术及科技管理培训。培训班主题丰富多样，包括“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孵化器及科技园区规划、建设与管理培训班、“一带一路”科技创新国际论坛暨“一带一路”大学领导力研修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医学高端人士中医药研习班等，覆盖创新管理、教育、医药等多个领域。

1.5“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联盟建设引领科技共同体发展

“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联盟是由沿线国家高校、研究机构、企业、科技服务机构和组织构成，依法组织开展科技创新活动的国际性非营利联合体。通过有效的联盟机制，凝聚高校、企业以及社会各界的共识与智慧，共同承担起服务沿线国家科技发展的使命。联盟功能包括科技人文交流、共建联合实验室、科技园区合作、技术转移和科创智库建设等，是承担上海与沿线国家科技合作各项任务的集成载体。自成立以来，联盟在推进与沿线国家科技合作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组织了技术转移、创新企业路演、开展技术和政策培训班等系列活动30余次，取得了良好效果。

依托联盟，上海交通大学与巴基斯坦、保加利亚、俄罗斯、塞尔维亚，同济大学与立陶宛和塞尔维亚，中科院上海分院与俄罗斯，上海大学与白俄罗斯，国家技术转移东部中心与以色列，中国科学院曼谷创新合作中心与泰国等实现了广泛而深入的合作。 

2新冠疫情防控常态下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SWOT分析

新冠疫情爆发使国际科技合作面临巨大挑战，但同时也为未来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带来机遇，使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面临新的场景。

2.1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优势

2.1.1产业基础优势

国际科技合作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合作各方所处的环境，直接影响到合作效果。得益于改革开放,上海在我国率先实现高速发展。从产业角度看,上海目前着力打造人工智能、生物医药、集成电路等新兴产业，不断向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攀升,这是上海多年发展累积的其他省市无法比拟的优势。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比，上海具有显著技术优势，与沿线国家在科技创新领域的互补合作空间较大，这为上海依托沿线国家市场，构建由上海企业主导的、沿线国家企业参与其中的全球价值链提供较大可能，使上海在不断深度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中不断提升产业发展质量,相比内地，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产业基础优势明显。

2.1.2制度优势

上海正着力建设国际经济中心、金融中心、贸易中心和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四大中心建设均为国家战略，同时上海拥有全国首批设立的自贸试验区，多年先行先试累积的先进经验等均为国内其他省市所不能比。桥头堡行动方案充分注意到四大中心的内在关联，也充分注意到自贸试验区对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科技创新合作的关键作用，这使上海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科技合作拥有多种优势叠加效应。

2.1.3跨国公司的网络优势

上海作为我国的经济中心，是国内跨国公司最为集中的城市。跨国公司面向全球经营，拥有发达且联系紧密的网络。2019年12月，英国经济与商业研究中心发布研究报告指出，美俄日韩英德等国家，因其跨国公司参与“一带一路”倡议，正在获得更多的发展潜力和增长机遇。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目前众多在上海设立地区总部的跨国公司，已专门在沪建立了“'一带一路'团队”“'一带一路'办公室”等，依托上海独特优势，“'一带一路’业务”成为不少在沪外企重点发展、重点统计的专项板块。可以预见，借助跨国公司的触角，上海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科技创新合作将越来越走向深入。

2.1.4创新资源密集、完善且发达的优势

在国内，上海是除北京外科技资源最为密集的城市，拥有诸多全国甚至全球知名的高校和科研院所，大量行业龙头企业与大批富有活力的中小企业并存，汇聚了全国最优秀的各类人才。同时，上海创新生态完善，在国内的科技创新优势明显，更有利于激发各类创新主体寻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科技合作的潜力。

2.2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不足

对照上海发布的桥头堡行动方案要求、对标兄弟省市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实践可以发现，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仍存在一些不足。

2.2.1对照桥头堡方案要求存在的不足

首先，桥头堡行动方案把“推进大科学设施向沿线国家（地区）开放”和“与沿线国家（地区）深化海洋科学研究与技术合作”作为科技创新合作专项行动的两项重点任务。桥头堡行动方案发布两年多来，上海通过共建联合实验室等方式在这两方面做了一些工作，但与国家要求相比仍较薄弱，需进一步加强。

其次，桥头堡行动方案要求，与沿线国家（地区）相关机构联合推进高水平科学研究，加强技术联合攻关,共建一批联合实验室、技术创新中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争取5年内投入运行的联合实验室或联合研究中心达到20家左右。目前还存在合作研究项目的形式较为单一（均为联合实验室），对技术创新中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等创新合作载体的支持还有待加强。

2.2.2与兄弟省市比较存在的不足

（1）合作起步晚。上海长期以来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合作较为紧密，以发达国家资本、人才、技术单向流入上海为主。而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合作更多是在国家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之后，合作起步晚。相较而言，云南、广西等沿边省区早已与东盟多国实现了密切的合作，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环境更为熟悉，合作经验丰富且成熟，合作更为深入，形式多样且成体系。

（2）专业深耕仍不够。大多数兄弟省市选择自身优势明显的特色产业进行深度合作，如山东、安徽等省份选择农业等。专注某一行业有利于资源集中，从而将合作不断引向深入。而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专业聚焦不够，不利于将合作引向深入。

（3）与沿线国家的文化融通存在先天不足。云南、广西等沿边省区因与东盟国家交流多，文化逐步融合，有利于提高双方科技创新合作的广度和深度。而上海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文化融通存在先天不足，不利于将科技创新合作引向深入。

2.3面临的挑战

当前上海推进“一带一路”科技合作面临多方面挑战，既有国际因素，也有国内因素，新冠疫情的爆发使不利因素进一步被强化。

当前，国际格局和大国间力量对比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根本性、趋势性变化，西方发达国家逆全球化的思潮加速滋长，纷纷转向民族主义。而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蔓延进一步加剧了国际格局和大国间力量对比变化的广度、深度和烈度,以科技创新为核心的大国博弈正在引发国际格局和治理体系的重构，发达国家与新兴市场国家的力量对比发生重大变化，全球创新格局逐步向多中心发展。中美从合作与竞争逐渐走向战略僵持阶段，美国等西方国家战略焦虑感上升，对我国科技创新的联合打压趋势加强，对市场投资、高科技合作遏制和围堵的力度加大，对科技人才交流高度设限。这些都使上海推进“一带一路”科技合作面临极大的不确定性。疫情对国家间互信机制的冲击、世界经济的衰退、防疫措施导致的供应链断裂及人员交流阻隔等因素,给“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合作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疫情给世界经济造成巨大损失，“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国际科技合作能力受到影响。

2.4面临的机遇

在未来全球新冠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危”中有“机”，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

一是疫情作为全人类的共同威胁，对国际科技合作的紧迫性与导向性提出了新要求。有针对性地展开国际抗疫合作联合攻关势在必行。我国秉承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在采取最全面、最严格、最彻底的防控举措的同时，积极倡导和推动疫情防控的国际科技合作，为包括“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内的多国提供科技援助，展现了中国实力和负责任大国形象。在为全球抗疫树立标杆的同时，进一步彰显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价值和深远意义，为今后的国际科技合作打下良好基础。

二是疫情助推了新技术的快速应用，拓展了新的交流合作方式。人工智能、大数据、远程会议、云计算等技术为国际抗疫提供有利支持，远程办公、在线会议、网络课堂等也为疫情下保证各类组织工作有序开展提供了重要的信息手段。这些技术对“一带一路”国际科技合作的模式路径提供了新的方向，在国际科技交流中积极探索、应用新技术，有助于国际合作交流跨越空间限制，提高交流的及时性和效率，促进国际科技交流更加便捷高效。 

3上海深度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对策

在明确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优势、不足、机遇和挑战的基础上，借鉴兄弟省市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先进经验，提出上海深度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对策。

3.1与其他省市、央属院所联合推进合作

建议上海借鉴广西、四川以及宁夏与沿海的合作思路，立足国内科技创新资源高地优势，加强与广西、云南等省区，与中科院等中央院所的合作，共同提升“一带一路”科技合作水平。可考虑上海高校、科研院所、企业、科技创新服务机构等在云南、广西等地建立实体，借力云南、广西等地与东盟国家的科技合作基础，推进“一带一路“科技合作。

3.2加强"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联盟建设

目前该联盟仍存在联盟成员参加联盟活动的积极性不高、对国内成员的凝聚力不强、联盟成员在开展国际科技合作的信息不通畅，导致资源不能共享、资源重复建设等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也限制了联盟对外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建议联盟加强成员间的联系，增强资源共享，从根本上提升联盟发展水平,使其成为上海参与“一带一路”科技合作的标志性载体平台。

3.3聚焦重点行业领域尽快实现合作突破

可考虑聚焦生物医药大健康领域,加强与“一带一路”在该领域科技较强国家(如俄罗斯)的合作。整合优势资源尽快在新冠疫苗研制方面取得突破。对“一带一路”沿线疫情防控形势严峻国家给予医疗物资援助，增强与“一带一路”国家的互信，进而为提升科技合作提供良好的环境。

3.4充分利用线上交流优势促合作

新冠疫情使线上交流成为国际科技合作中的主要方式，各地纷纷举办针对“一带一路”国家的云会议、云项目对接，线上合作的优势越来越显现，在推动信息技术发展的同时，使国际科技合作更为高效、节省。上海可依托较发达的信息科技优势，充分挖掘线上交流的优势，加快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科技合作。

3.5加强长三角在“一带一路"科技合作中的一体化

当前，长三角在多个领域已实现一体化，长三角已成为我国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区域。然而，在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科技合作中，长三角三省一市仍存在资源耗散、重复建设的低效率问题。对浙江、江苏、安徽三省国际科技合作相关机构的调研发现三省对共享优质科技资源和高水平科技合作平台的意愿较为强烈。建议上海强化“一带一路”开放战略与长三角一体化区域发展战略的衔接，加强与江浙皖三省在国际科技合作方面的交流，寻求互补，共同推进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科技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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